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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西北高原的光伏扶贫电站的近况表明,这项旨在造福200万户贫困家庭的政策,在实际操作中面临着诸多挑战。 平均海拔超过3000米的青海是中国西北部的一个高原省份,面积有近三个英国大,人口还不到英国的十分之一。随着总投资300亿规模的光伏扶贫工程在中国各地展开,一望无际的高原草甸上,除了牧民的帐篷,也开始出现大片闪亮的光伏板。 在贵南县木格滩10兆瓦光伏扶贫电站项目的建设现场,工程已经接近尾声。正在工作的朱师傅说:“政府上午才来人检查防雷系统、确认安全性,应该不多日子就能上网发电了。” 然而记者在11月的实地调查却发现,光伏发电和扶贫的结合,在实际操作层面还面临着很多不确定性。 “灵活解读”中央政策 2015年4月开始在全国471个贫困县渐次铺开的“光伏扶贫”工程,原理很简单:政府出资帮助200万户贫困家庭建造分布式光伏发电设备,发出的电除了自用,还可以卖给电网,以此实现收入的增加。 但北京的政策来到1300多公里以外的青海,就变得不那么简单了。 早在国家的政策出台之前的两个月,青海就决定在全省8个县的30个贫困村开展光伏扶贫试点。青海的确具备发展光伏的有利条件。一方面,高原上大气层相对稀薄,日光透过率高,加之气候干旱,降雨量少,太阳能资源十分丰富。另一方面,青海有将近三个英国大,有大量适于铺设光伏板的荒漠化土地。重新利用被废弃的草场发展清洁能源,听上去一举多得。 根据《青海省2015年光伏扶贫试点工作方案》,该省计划通过150兆瓦的光伏扶贫工程扶持贫困户8333户。光伏电站产生的发电收益扣除不可免除的税费后,全额支付给贫困户。 按照纸面上的计划,贵南县——一个被《孤独行星》旅游指南称为“交通不便”,“很少迎来游客”,绝大多数人口为藏族的县,被选为木格滩10兆瓦光伏扶贫电站项目的合作方。按照计划,项目建成后,556户贫困户可以享受光伏扶贫电站的收益权,户均创收每年4000元。 但记者发现,这个政策被电厂做了另一种“解读”。电厂员工朱师傅告诉记者,电厂直接将政策设定的每户每年售电收益4000元发给了各家各户,余下所有的发电收益则归属电厂。 “每户4000块钱的补贴已经一次性发放给牧户了”,朱师傅说,“是企业出的钱。” 然而,记者走访的当地牧户表示,并没有听说过这笔来自企业的补贴。事实上,不止一位牧民告诉记者,他们以为这个电站是为了“西电东送”建的。以扶助贫困为政策目标的项目却被当地牧民理解为缓解东部经济发达地区的用电压力。 参与企业面临风险 然而企业能否从这一模式中获得好处同样令人怀疑。每户每年4000元扶贫补助,这意味着电厂每年需要固定向参与扶贫项目的556户家庭发放总计多达222万的贫困补助,而光伏电站项目的建设施工、人员劳务以及后期的维护保养,支出不可谓不大,而收入来源仅有发电这一项。 而发电收益并不一定有保障。与商业光伏电站一样,光伏扶贫项目的上网电价同样不足以覆盖高昂的支出,要依靠国家和地方的可再生能源补贴才能实现盈利。然而,目前可再生能源发电补贴发放普遍不及时,已成为光伏业界常态,拖欠两三年相当正常。 此外,业内认为新能源标杆电价的下调是必然趋势。2016年11月,国家电网电动汽车公司副总经理江冰表示,到2024年,中国或将取消新能源新增发电上网的补贴。 所有涉足光伏扶贫领域的企业都要面对这两个问题导致的营收压力。汉能光伏集团光伏扶贫项目负责人王飞告诉记者,企业并非纯公益机构,逻辑简单直接,首先要有盈利。 地方政府能从这样的扶贫项目中获得多少实际的好处,同样不好说。在村干部益西看来,已经建成的光伏电站也不会明显拉动当地经济,因为光伏电站作为清洁能源项目还享受当地所得税“三免三减”(三年免征、三年减征)的优惠,10兆瓦的光伏电站占地380亩以上,占用时间长达25年,却不会给地方政府带来足够的税收收益。 此外,建设电站的工人几乎全部是外地临时工,而并网发电后这种小规模的电厂养护也只需要不到10个员工,根本无法拉动当地就业。 拥挤的电网 更严峻的是,木格滩光伏电站甚至可能没有面对这些问题的机会。已经基本完工的电站,原计划2016年9月30日投产发电,然而中外对话在11月探访时发现,该电站仍未实现并网。 事实上,近年来市场消纳乏力,新能源弃风、弃光现象严重被媒体反复提及。中国循环经济协会可再生能源专业委员会政策咨询部主管彭澎坦言,“现在弃风、弃光的限电比例很高……不得不承认,现在整个电力市场处于供过于求的阶段,电力市场针对各个能源形式的消纳水平都有下降”。 |